Thursday, April 8, 2010

那是一种委婉的落幕方式,无声无息。就像春天来临之前的严冬,悄然中消融,没有特定时间,没有预告。是自愿的断腕赎罪?还是无法渲染的耻辱性中止?

华丽的起点,轰轰烈烈一程,奈何要归于平淡。

也许不过是一个循环,起落之间两个点的连接,毫无预警突然自我性了断,没有丝毫累赘,却让人讶然。重续的机率,被单方面无情紧紧扼杀,顽固得叫人叹息。

一切一切,只因两颗心莫名的颤动,频率相似忘情的缠绵。一刻激情,忘却了同一类灵魂的交流是无法被接受的,因为超越了一切伦理规范,成了禁忌。被忌讳以后,心中洁白逐渐被黑色侵蚀,魔鬼化原本的单纯,皱一池墨水。

失重的精神状态,无法承受巨大暗黑影子,仿佛断了水源的溪流,载送不了落花的懊恼。世人所无法了解的,用行动去证明那坚心,却换来无尽压迫、唾骂、遗弃。那扇打开的门,曾经透出纤细的光,曾经如此温馨,而今面目黯然,叫人唏嘘。

这是他们的爱情故事,你静静看着,又一对恋人因为压力,悲剧收场。

你说尽头是没有结果的路,现在的坚决所体现义无反顾的气势,终究要扑火而亡。当初相信的,如今应否继续沉沦?一直被鄙视的挫折感,用什么去相忘而爱,在不被祝福的年代?

你开始担心我们之间,我紧紧地抱着你,不语。

边缘化的爱情,尽是苦,而清风虽知道,却拂不走那层迷雾。我们不被谅解,总被卫道人士排斥。他们不停批判我们行为伤风败俗、人格有违伦理,尽管这对我们来说是刻骨铭心,尽管这对我们来说是对爱情最忠诚的付出与追求,尽管我们多么安分守己。

你说你恨,你恨他人以扭曲的眼光,检视非理性的两情相悦,高举卫道旗帜大事鞭挞。你恨那些人,赶绝我们硕果生存空间以后,忘了自身对爱的山盟海誓,走到轨道之外,做一个暗黑双面人。可怜那三从四德糟糠之妻,仿似在鼓里蒙着,全然幸福模样。你恨这些表里不一的人,你说他们不了解忠贞的意义。

中伤、谴责不曾间断,祝福却是奢侈的。

于是,我们习惯了在墙角,沉默哀痛,轻舔伤口,直到李安那部电影为我们平反。他的唯美、他的扣人心弦、他的细腻且客观的描述,让多年的压抑得到宣泄的出口。那是2006年,我们在暗黑的电影院里,紧紧地牵手,连心也紧紧贴在一起,那时语言是多余的。后来,你收藏了这部电影的影碟,几乎每次重看,你都会流下眼泪,外界的伤害竟成一道无法磨灭的痕迹。但是我们心里都明白,李安的意气风发不代表传统观念已经被彻底教育,也不代表“它”的存在已被赞同。尽管各大主流媒体对于李安这部影片尽是一片溢美之辞,却不代表他们思想上已经接受。这条路,依然艰辛。这条路,持续消磨着信念,干枯了灵魂。原本抱着的依凭,也逐渐失去重量。我们在半掩的柜子,慢慢隐藏只属于两个人的情感,那柜子外的情感却是卑微、无助的。

无论什么理由,都无法让我们堂皇宣告彼此相爱。世俗容不下禁断之恋 ,几千年来如是,从圣经中淫乱的索多玛城居民、西汉的汉哀帝与董贤、文艺复兴巨匠米开朗基罗•博纳罗蒂到现在的我们,都在违背造物者创造人类的基准,都属于被认为有罪之人。所以,你连笑起来都不快乐,因为你是如斯期待被认同,而我始终无法为你深锁的眉头做些什么,沮丧不已。

越是想要为自己正名,越是招致更多的侮辱。

想起了那次逃离,狼狈却也有解脱的轻松感。父亲暴跳如雷严厉喝叱中,拉着你手难过失落的离开,回头一看,你眼角闪着泪光。那一夜,彼此在沉默中入眠,辗转反侧,没有人愿意去挑起那敏感课题。

所有心理准备,轻易被击溃,原本以为说服是一件简单的事,更以为要开通的家人接受事实是没有障碍的。天真敌不过面子、敌不过家庭名誉、更敌不过周围的目光批判。父子断绝关系,是事情最后的进展。如果认真对待自己的情感,也是一种错误,我已没理由渴望别人的祝福。

这一切的变故,对于孤儿的你,是巨大的冲击。在后来的三天里,你断然提出分手,我不愿意,就这样在拉锯中逐渐明白彼此不可失去与替代的重要性。第三夜,我们在泪崩中发誓不再轻言放弃彼此。

抱着,才知道你的温柔最暖。

让不能我释怀的是,母亲偷偷拨电话来,说着说着开始哽咽的声音。最疼爱的母亲,在耳边的哭泣,有撕心裂肺的痛,再也无法压抑悲伤,眼泪缓缓沿着脸颊流了下来。盖上电话,我只能安慰自己,我必须活得更好才不辜负这一切的牺牲。这是我的命运,也是自己的抉择,尽管路途多殃,还是得坚持走下去。再一次,你的手紧紧给了我一股坚定。

为此,赔上天伦之乐,父亲在两个月后因车祸过世,我始终没有机会向父亲说声抱歉,也始终得不到父亲的谅解,这都将永远成为生命中的遗憾。想不到,和你再次踏进家门,是如此场面。袅袅檀香,阵阵诵经声,父亲一脸安详,一切爱恨情仇都成了过往云烟,泪流了下来。

从此,我们的恋史,多了一份遗憾和一份内疚。

这是有缺陷的畦恋,在自信迷失以后,堕入紫色漩涡,喘不过气来。多少情海翻波皆因不堪世俗压力,倒在自我崩溃之下。看着同族人,总是不停的转换伴侣,极端偏激的思想,争风吃醋桃色纠纷不断,更加深世人给我们贴上恶劣的标签,我们还找得到出口吗?

唯独你,是这尘世中的清流,最美的邂逅,亦是流转百世的缘分。

我没办法解释,选择这条路的原因。是因为基因设定所影响,或者是碰见了令人心动的纯洁?只能说,缘分没办法抗拒,你的灵魂悄悄洗濯我的思想,让我发现同性之间也有纯爱。我不禁反问自己,在生命灰飞烟灭之前,上天要我遇见你,这当中有什么意义?然后我对自己说,如此坦然违背造物者创造人类的基准,若要下地狱,我绝不会仓皇失措,只为初见时你让我心悸的甜密颤动。

于是,我们开始构筑只有黑暗,没有光明的爱情国度。基于过去所受的教育熏陶,我觉得这是罪孽深重的沦落,但是你诚挚的奉献,让我逐渐冲破一切禁忌障碍,不顾一切深陷。

这爱情比常人多了一层矛盾不安,也注定被丑化和歪曲。相识当初,我们都意识这一个事实,热恋以后我们忘却这事实,冷静以后我们不得不烦恼担忧这事实。

我们正走在一条颠簸的路。

传统的一纸婚姻证书,对我们来说是缥缈虚无的梦,一场难以实现的典礼。我们的爱,原是超脱一切、原是灵性的升华与诠释,却因为凡人习性而落入俗套,想拥有平常人相爱过程,总让一切变得痛苦不堪,自我折磨。

渴望与现实总有巨大的差距,挣脱不了,只好继续燃烧自己。

站在二十二楼往外看,窗外霓虹闪烁,热闹喧哗的街道,和我们分隔着一层玻璃。就像我们薄弱易碎的情感,只能躲在玻璃后面轻轻叹息,然后响往玻璃外的七彩霓虹与流金岁月。而今晚的夜色,仿佛一位历经沧桑的老人,深沉且谙默的笼罩所有空间,轻柔安抚我们悲伤的思绪。

距离父亲过世已经三年多,一切仿佛历历在目。我们同时看了彼此一眼,心中一阵感触。

如果生命的短暂与无常,是我们无法逾越的难关。那么情感的归向,也不过是难关中的一道小坎,尽管那是不被认同的禁恋,它却是纯洁无瑕的,有罪的是只不过是因为两个相恋的灵魂有着相似的身躯。但,这就罪该万死吗?

解开这关键点后,你开始有了笑意,向我撒娇的样子,也多了一丝孩子气和嗲意。不经意想起,有一段歌词这么写着:我们是如此的不同,肯定前世就已经深爱过,讲好了这一辈子,再度重相逢。

是的,我们是如此的与众不同,也许因为前世的深情,化成了今世无法舍弃的爱恋,在难得重逢以后,不顾一切,并发无尽的悱恻缠绵。

夜色很美,落地玻璃将我们身影反映,天地悠悠你和我,心中有简单且真诚的爱意横流。

我张开双手将你拥入怀中,在你额头留下淡淡的吻,你闭上眼享受这一刻的每一秒,良久才睁开双眸,那眼神有点迷蒙和疑惑。

你说如果,我说没有如果。 你说可是,我说不要提可是。

我现在不是爱你么?你点点头,笑开了。窗外高挂夜幕的星星,在向我们眨眼,调皮的取笑我们甜蜜的样子。

这一片混沌当中,最初的相遇和最终的归依,那心灵最佳契合,注定只有我俩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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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是一篇参加2009年花踪文学奖,被投篮的作品。

不知道发什么神经去写这样的题材,可我绝对百分百喜欢女生,超级爱女生的。相信主流媒体也没办法接受这样的题材,投稿 的结果也应该一样,所以贴在这里了。

一个蛮新鲜的尝试,虽然没办法细腻的写出同性间的情感,却也满足矣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