Wednesday, October 14, 2009

输了你,赢了世界又如何?

启铭看着两个箱头, 还有空荡荡的小屋,寂寞沧桑不觉拥上心头。在这个城市,一直都感受不到人世温情,总在孤单中徘徊。也难怪,这钢骨水泥的冰冷游子城,大家都在生存中挣扎、只为了将来的保障,往往工作至深夜,回家倒头就睡,还有谁有多余的时间去理会他人呢?很多时候,连隔壁邻居几时搬走都不知道。人与人的交流也因为工作的关系,完全处于停滞状态。精神财富随着健康状况的下跌和生活环境的压力,渐渐匮乏、枯萎。

因年度重大企划失败,但不甘被上司利用当替死鬼,经一番恶吵后,愤然辞职。那已经是一年前的事了,现在想起,历历在目。是自己太冲动吗?不然,这一年失业所造成的生活拮据,又说明了什么?现在,又被房东给赶离这居住了多年的地方,也不知该何去何从。工作没着落,信用卡债务高筑,连平时称兄道弟的朋友个个都避而不见,前景几乎被一片浓雾深深包围着,有点冷、也举步艰难。

环看四周,自己所有的财产,竟然只是那两个箱头的容量而已。连一年前的那份傲气,如今也消磨殆尽。精神与物质上一贫如洗,还剩下什么来和命运周旋?没开灯的客厅,幽暗、灰郁得没有生命气息,尽管户外的蟋蟀在努力的歌颂着月儿的美丽。

当求生的意志已逝去,生命只剩一潭死水。

铃。。铃。。。铃。。。。。面前小几的手机响起。

手机那端的声音,有点熟悉但一时间想不起:“铭,是我,紫虞!好久不见,你还好吗?”

“嗯,还是老样子。”有点惊讶的启铭说完沉默不语。

“果然是老样子啊,讲话还是那么一句一句的。呵呵,猜猜我为什么找你?”紫虞在那头爽朗的笑着。

“我一项都不搞这玩意的。”启铭答道,声音还是冷冷的。

“好啦好啦,不勉强你啦。你啊,就是这样不够圆滑啊,要不,早成就一番事业了啊。找你啊,因为我女儿满月啦,想请你吃满月酒啊。下月15号,李雄记酒楼,晚上7点入席,到时早点到,喝多点啊。”紫虞还是像从前一样,连串不停的说,也不管启铭有没有在听。

“嗯!好的!”启铭应道。

“下个月我会辞职在家照顾孩子,还好老公的生意开始稳定下来了。开始的时候我都不知几担心,他那个批发海产的生意还好啦,但是后来开了两间迷你商店后,钱财方面就转得比较辛苦。每一间迷你商店的净赚也不过是每月马币5-6千,现钱都用在迷你商店的囤货上了,上次北马大水灾,差点就亏大了,幸好我们店铺的地势较高,来得及把货物搬上二楼。”生动的描述,让人感觉到那时刻的紧急状况。

“你老公很有生意头脑。”启铭说着,听不出是赞美还是羡慕。

“没有啦,他让我很担心呢,他的生意额一年三四百万,钱都不知道哪里去了,最近还在搞什么养鱼场,都不知道有没有市场的。哎呀,我理不了这么多啦。反正,我眼不见为净啦。通常女人比较小气的,对进出的钱会比较在意,如果插手下去,整个生意一定会乱的,还是由我老公去处理吧。可惜他忙得没时间陪我出国游玩啦。”紫虞有点埋怨的语气。

“他才开始做生意不到两年,有这样的成绩,已经很厉害了。”启铭轻轻的总结,虽然他不愿承认,但是她先生的确很有办法。

“嗯。。如果连你也这样说,那我也比较安心啦!”紫虞见启铭难得称赞自己的丈夫,乐开了怀。

“那么下月15号记得早点到啊!我要挂线了,女儿醒了。保持联络哦!拜拜!”。

“好!拜拜。。。”。

启铭挂上了线,才发现眼角竟然湿了。紫虞还是老样子,总是一味说着自己的事情,从不理会启铭的感受和烦恼,自我的紫虞就是需要别人以她为中心、为她设想、为她打点一切。苦笑着,想不通为什么在这个时候会接到紫虞的电话,也不知道是谁将电话号码给了紫虞。当初她离开的时候,给的理由是启铭没有上进心、在事业上只是得过且过从未有什么野心大志、也无法在物质上给予她足够的安全感。她无视多年的感情,狠狠的一刀两断,从此走出启铭的生命。

从那以后,他的世界变了,失去生活目标的他,在情绪上的管理出现了不稳定的情况,连带严重的影响他事业上的表现,也给了他上司一个机会把他推出去送死。那种感情上的创伤和背叛,削弱他抗压的能力,或者说在紫虞离去的那一刻,他已经放弃了一切。所以,对于失业了一年后的他来说,那不过是他失意的延长而已,他的心早已在紫虞重重的甩上大门后,碎得一地,无法拼凑。他的人生自此就不曾完整。

可是,这通电话是否要他认输呢?要他承认自己的不足,要他知道当初紫虞的抉择是正确的?如果当初紫虞还留在启铭的身边,是不是得吃苦、是不是没有了如今的幸福呢?

这些可能都不重要了。

看着面前小几上的安眠药瓶子和四周几颗零乱的药丸,他的视线开始有些模糊了。认不认输?打从他把几十颗药丸往嘴里倒的时候,他不就已对命运认输、对上天认输了吗?只是,想不到在最后时刻,上天还要逼他对紫虞的抉择认输,让紫虞拨了这么一通电话给他。

不知道为什么,他的脑海里突然想起那首歌:输了你,赢了世界又如何,你曾渴望的梦,我想我永远不会懂。

小几上两个信封,整齐的躺着,静静的。还有一张白纸,写着:

这世界很美
我品尝过
你走以后
我只是路过。。。。。。。

5 comments:

小黄瓜 said...

哎哟,很悲的故事。。。>,<

砖泥 said...

我觉得悲不是因为主角的下场
可悲的是主角至死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失败
更可悲的是竟然选择放弃自己生命

Eva said...

生活潦倒,犹如人在【加护病房】
要死不死,随时会逝世

接个电话,宛如唯一【呼吸仪器】
倏地抽掉,挣扎几秒后

看见自己眼角,残留最后一滴泪水
也只在魂魄抽离身躯后
飘浮着。。浮着。。浮着

在世已【无处可归】
离世后【何处归去】?

谁人能告诉我?

Joan Luvfeelin said...

人是为了自己而活,游戏毕竟还是游戏。可以把[世界]这个赌注换作[自我]。输了你,赢回自我才是最重要的!

砖言泥语 said...

Eva: 形容的真贴切,有画面感呢!

luvfeelin: 爱情毕竟只是人生的一部分,不是全部。只是很多人在输了爱情以后,输了自我!!